Tuesday, April 28, 2020

再讀但以理書(下)


但以理書一至六章,講述在神掌控之下的世間事務;七至十二章則描繪但以理從耶和華神那裡領受對未來的意象。若說但以理書前半段是由地上的作為而舉目向天,那麼後半段就是看到天上的權柄將成就在地上。但以理書每一章都彰顯,這位神知曉、啟示、並掌管歷史。耶和華神將要引導人類歷史走向祂公義的結局,神對人的計劃和應許,在環境的變遷中始終穩定不變。

一至六章是自傳式的描述,是順著年代次序的;七到十二章則為天啟文學,跳脫時間的框架。但是兩部分是以一種平行的方式展現,就好像一個螺旋樓梯,一再環繞同一地點、卻慢慢走向更高的角度觀望,因此看得更全面、更清楚。天啓文學以異象的表徵,描述神即將介入人類歷史的作為與其帶來的結果,要宣告幾個信息:1. 對受迫害者的鼓勵,2. 對施壓者的警告,3. 呼籲在真理和現況中搖擺的人要堅守信心。

從文脈來看,但以理書七到十二章的四個異象,與前述五、六章中的王有時間上的連繫。第一個異象是在伯沙撒元年(七1),第二個異象發生在伯沙撒三年(八1),第三個在大利烏元年(九1),第四個在古列三年(十1)。有學者曾列出天啓文學的共同特徵,對我們很有幫助:1. 時間二元——現代和未來,2. 悲觀(現實景況)和樂觀(未來盼望),3. 歷史的分期——王國的迭起,4. 神的統治將至——世上統治者將亡,5. 宇宙性的視角——不只侷限於一處,6. 神為義人伸冤——實現公義,7. 涉及超自然位格,8. 彌賽亞特性——神指定一人為祂統治的象徵和執行者。理解啟示文學的意義固然重要,但這些啟示以景象的形式出現,強調感官反應的重要性不亞於理性的分析。




第七章:神掌權——亙古常在者
但以理第七章是前後兩部分的銜接,一方面引進了一個新的文體和段落,另一方面又帶我們回到伯沙撒在外的時期,並結束了亞蘭文的部分。這章(最後一章以亞蘭文寫的)構成了本書的高潮,是整卷書的最高點。

第七章的四獸異象,顯然和第二章尼布甲尼撒的巨像之夢前後呼應。第二章講述將要出現的強大王國,顯示人類歷史的進程在神的掌管之下。第二章從人的角度來描述四個王國,以看似堅固的金屬(金、銀、銅、鐵),來顯明人國度逐漸的軟弱、衰敗、與瓦解。第七章的重點在於強調神國的永恆相對於人權的短暫,以神的視角來描述這些具破壞性的強權,像動物一般殘暴敗壞。這些人看似好像統治世界、自大自誇,但是9節起強調耶和華神才是那位主宰,祂是「亙古常在者」,祂不受時間和歷史進程的限制,表明了神為創造主的身分。這個可以連結到在出埃及記中(三14)神對自己名字的宣稱,「自有永有者」。摩西在詩篇九十篇也宣稱「從亙古到永遠,你是神」(詩九十2),大衛也作詩頌揚神說「天地都要滅沒,你卻要長存。天地都要如外衣漸漸舊去,你要將天地如裏衣更換,天地就改變了。惟有你永不改變,你的年數沒有窮盡。」(詩一百零二26-27

異象中那些獸(巴比倫、波斯、希臘、羅馬)混雜、殘暴、自大,相較於它們的侵略性和極權統治,但以理描繪另外三個場景:
1.     神的寶座(9節)——統治:亙古常在的創造主,特性:聖潔(白衣、烈火),秩序:千萬事奉
2.     將行審判(10節)——坐著:審判的權柄,案卷:審判的依據,展開:立即的行動
3.     人子位格(13節)——權柄:來自神(亙古常在者),權力:全地(各方各國各族),時效:永遠(不能廢去、永不敗壞)。

天使向但以理(和讀者)說明,四獸就是將要在世上興起的四個王國;然而,這異象的重點在於「至高者的聖民,必要得國享受,直到永永遠遠。」但以理的意象也跳脫時間的限制,那個小角(24節的一王)預表末世的敵基督。他將要自比為神(改變節期——自然律),迫害屬神的聖民。這是保羅所稱的「不法之人」(帖後二37-8),約翰所說的「敵基督」(約壹二1822,四3,約貳7),在啟示錄裡有更多的描述(參:啟十三章,海中上來的獸)。

但以理告訴我們,儘管敵對神的勢力看來如此龐大和無敵,但最終榮耀和勝利是屬於神、和祂賦予權柄的人子、並屬祂的聖民的。「國度、權柄、和天下諸國的大權、必賜給至高者的聖民,祂的國是永遠的,一切掌權的都必事奉祂、順服祂。」(27節)但以理的餘民觀,是由歷史進程和關乎未來的異象所塑造而成的。他勉勵聖民,無論世間的權勢如何發展,信徒都要忠心服事神,因為他們的神統管一切。神的百姓不可能落敗,因為他們所信的這位獨一真神在掌權,祂是始(亙古常在者),祂是終(審判全地)。

但以理這個異象的焦點,乍看之下是講人的王國和行動,但其實神在幕後掌權,使得歷史進程走向結束和最後的審判,這些王朝的迭起都有神的參與(「被拔去」、「被扶起(得立起來)」、「得了」人心和權柄等)。這讓我們困惑,若是神真的掌權,祂必定以某種方式掌控並允許邪惡和戰爭的發生。申命記二十九29說「隱密的事是屬耶和華我們神的,惟有明顯的事,是永遠屬於我們和我們子孫的,好叫我們遵行這律法上的一切話。」神藉著先知給我們啟示和預言,讓我們一瞥未來將要發生的事,一方面由史實向我們證明預言成真,神在掌管,神是信實,「我從起初指明末後的事,從古時言明未成的事,說,我的籌算必定立,凡我喜悅的,我必成就。」(賽四十六10)另一方面預備我們、勉勵我們,世間的政局都要過去,神永存的國度必屬於聖民的,這個保證使我們在患難中有盼望、有信心。

但以理七章那位人子的國度,這個對但以理當代的百姓來說遙遠的信息,在主耶穌降世為人之時(第四個獸的時代)已經開展。主耶穌在傳道期間時常以「人子」自居,顯明祂國度、教導、行事、和權柄的來源,主耶穌說「我從天上降下來,不是要按自己的意思行,乃是要按那差我來者的意思行」(約六38)——亙古常在者,神將一切的權柄都賜給祂了(太二十八18)。彼得對信徒說,「必叫你們豐豐富富地得以進入我們主救主耶穌基督永遠的國」(彼後一11),啟示錄也描繪神的子民要和神與羔羊一同作王,直到永遠。

這個屬靈的爭戰到最後勝利之前,神的子民必將經歷逼迫和患難。但以理書的中心思想就是勉勵聖民要堅守信仰、作得勝者(參:啟二、三章)。歷代聖徒在困苦逼迫下求問神:要等到幾時呢?(啟六10,詩十三1,哈一1)答案就在這位統管萬有的創造主祂至高無上的旨意裡。以賽亞書二十一11-12說,「有人聲從西珥呼問我說,守望的啊,夜裏如何,守望的啊,夜裏如何。守望的說,早晨將到,黑夜也來。你們若要問,就可以問,可以回頭再來。」以賽亞在此提出等待中堅忍的課題,真正的早晨在不可知的未來,眼前只有黑夜籠罩,但終結必將臨到(以完成式表達必定會成),盼望在於未來。但以理書最後再次強調這個主題,神應許邪惡不會獲勝,但勝利也不會輕易到來。神聖民的盼望在那最終的潔淨和榮耀,他們將在患難中唱著新歌堅立不移,「聖徒的忍耐和信心就是在此」(啟十三10),這是一幅多麼美好和榮耀的畫面。

我們的信心是建立在環境的變化還是神的權柄上?在多變混亂的世局中,神始終穩坐在祂的寶座上,我們所經歷的患難都只是暫時的,神要和我們分享祂最後的勝利與榮耀。



第八章:神掌權——已定的國度
從第八章開始,但以理重新用希伯來文來寫。這一個轉換可以說是因為二至七章強調神對列國的統治和權柄,故此用當時的國際語言亞蘭文來傳達。而八至十二章關乎聖民、耶路撒冷、和聖殿,這個信息是要給以色列人的,因此用希伯來文書寫。

但以理七章為人類歷史提供了一個宏觀的導覽:從巴比倫帝國一直到末世神國的完成。第八章卻聚焦在兩百年左右(350-164BC)的兩個帝國。七章裡那叼著肋骨的熊,在八章中用雙角的公綿羊象徵,是瑪代/波斯帝國。之後那個快速的、長出四個角的公山羊,是七章中有四個翅膀的豹,是希臘帝國。亞歷山大猝死後(8節「正強盛的時候,那大角折斷了」),他的帝國被四個將領瓜分,成為東、南、西、北王(「向天的四方長出四個非常的角來」)。這裡雖然是用啟示文學的方式描述,但八章20節天使加百列的解釋,證明了這即將發生(並已經被歷史證實)的事實。

本章由四個場景組成:1. 但以理於巴比倫王伯撒沙三年在書珊城看見異象(1-12節),2. 兩位聖者的對話和呼叫加百列講解異象(13-18節),3. 加百列對但以理的解說(19-26節),4. 但以理事後的態度(27節)。其中的重點在於與七章前後呼應的那個殘暴自高的「小角」,他所代表的邪惡權勢,以及他對神和對神百姓之間的關係。但以理從所得見的異象看到自己身陷的政權鬥爭,不只限於他個人的經歷,並包含了宇宙的爭戰——世人所建立的政權和神國度之間的對抗。這些王權的特色都是「自高自大」,甚至想要取代神至高的地位(「以為高及天象之君」)。

八章中所提到的「小角」和七章的不同。七章裡的小角是從第四個獸(羅馬)殘餘的世界性帝國中出來的,是在末世敵對神的「不法之人」(或「敵基督」)。八章中的「小角」是指希臘帝國分裂後北方敘利亞的西流基王國的統治者安提阿古四世(175-164 BC)。他開始並非王室繼承人(「長出一個小角」),用詭計和手段(24-25節)得到政權,自稱為提阿斯安提阿古伊彼芬尼(意即:顯赫的神——安提阿古),自比為神,就是這裡說的「以為高及天象之君(創造宇宙的主宰)」。

這裡說到他向南進攻埃及並佔領「榮美之地」(迦南),使得這位邪惡的王成了但以理異象的焦點。他敵視神的子民,摧毀他們的敬拜,擄掠他們的聖物,並褻瀆神的聖殿。神任憑他恣意而為,逼迫殘殺聖民(「用腳踐踏」)數年,直到猶太人(馬加比)起來革命並收回聖殿(主前16412 ),潔淨了祭壇,重新點燈獻祭,這就是慶祝修殿節(Hanukkah就是奉獻的意思)的緣由。這裡讓我們看到聖經觀點的獨特性:是以神的子民而非偉大帝國為中心的。這些帝國和它們的統治者如何對待神的子民,是聖經救贖歷史的重心。

神至高的主權在本章也以另一個方式展現,13節提出的「要到幾時才應驗呢?」這個問題帶出一個重要的主題:儘管一個邪惡的君王會攻擊神的聖殿、殘害神的百姓,但這些都在神的掌管之下,都在神命定的時間和限制之下。並且預先警告聖民,他們將面臨一段嚴峻的逼迫,但他們的至高神會毀滅逼迫者,神在人類的歷史中掌權,一切都要朝著祂所命定的終結發展。

安提阿古四世的自高褻瀆神,預表了末世那位最終的抵擋者——敵基督。那人要站起來攻擊神(25節的「萬君之君」),而最終要被神(「非因人手」)所擊敗滅亡。保羅在帖後二3-8說「他是抵擋主、高抬自己、超過一切稱為神的,和一切受人敬拜的,甚至坐在神的殿裡,自稱是神主耶穌要用口中的氣滅絕他,用降臨的榮光廢掉他。」主耶穌傳道期間也告訴門徒說,神是為了選民,使得那本來無人可倖免的大災難的日子減少了。(參:太二十四21-22)這就是上述所提到的,神限制子民受逼迫的時間,也就是經文中提到二千三百日的深意:儘管在看似混亂受迫的世局中,神仍在掌管。

我們也許會問,神為何允許像安提阿古四世這樣的暴君來攻擊逼迫祂的百姓呢?第12節告訴我們「因罪過的緣故」。神的子民悖逆離棄神(但九9-11也提到),因此耶和華打發他們的仇敵來攻擊他們(參:申二十八47-48,士三7-8)。歷代以來神的百姓受到神的管教,都是出於他們背棄神的約與世俗妥協。雅各書告訴我們「與世俗為友就是與神為敵」(雅四4),使徒約翰也提醒我們「人若愛世界,愛父的心就不在他裡面了。」(約壹二15)聖經告訴我們末世敵基督的興起,就是在「犯法的人罪惡滿盈」之際,也就是說神的百姓不守律法到了極致的時候。啟示錄二、三章給眾教會的信,也不斷呼籲信徒要堅守信仰、過得勝的生活,才能與神有分。

本章結尾描述但以理見到異象後的反應,具有深遠的意義。他看到神子民即將捲入嚴峻的爭鬥和考驗裡,這雖令他感到驚恐,但他並未因此而懼怕癱瘓。他身處一個不敬不虔、隨時有殺身之禍的世代中,仍然忠心地過著敬虔的日子,做好自己的職分。彼得後書三9-14勉勵我們「主的日子要像賊來到一樣這一切既然都要如此銷化,你們為人該當怎樣聖潔、怎樣敬虔、切切仰望神的日子來到

「你們既盼望這些事,就當殷勤,使自己沒有玷污、無可指摘、安然見主。」



第九章:神掌權——已定的歷史
第九章回到但以理二章和七章中所呈現的人類歷史進程,涵蓋了從以色列亡國、巴比倫帝國一直到未來神國完全實現的全貌。這一段啟示的內容包含了被擄餘民的回歸、聖殿聖城的重建、受膏者的來到和被剪除、耶路撒冷再被毀,直到末日最後的勝利(行毀壞可憎者被毀滅)。異象發生的時間,是在瑪代/波斯打敗巴比倫帝國,波斯王古列(瑪代族亞哈隨魯的兒子大利烏,參:但六)在位的第一年(539 BC)。但以理是在巴比倫第一次攻打耶路撒冷被擄的人之一(605 BC),這樣算來的話已經六十六年了,這使他想起先知耶利米的話,「這地必然荒涼這些國民要服事巴比倫王七十年。七十年滿了以後,我必刑罰巴比倫王和那國民」(耶二十五11-12),「七十年滿了以後,我要眷顧你們,向你們成就我的恩言,使你們仍回到此地」(耶二十九10)。但以理深信耶利米七十年為滿的預言是神的話(2節),故此他秉持這個盼望,代表他的同胞真誠地向神祈求應許的實現。

本章分為兩大段:但以理的代求和神的回應。其結構可以分成:時間情境(1-2節)、祈求內容(3-19節)、使者出現(20-21節)、神的安慰(22-23節)、神的啟示(24-27節)。這個結構在後面的十到十二章再度出現。本章的情節從但以理的禁食披麻、認罪代求、求吿神旨意和應許的成就而達到高潮。但以理秉著他對神屬性的認識,祈求神的公義和榮耀的實現。他並沒有只求神的慈愛和憐憫,事實上神的公義正是他們唯一的盼望。因為信實的神,必要成就祂所說的話,祂為了彰顯自己的榮耀和祂立約的公義,必要拯救受欺壓的子民並審判懲罰行惡之人(參:出三7-10)。在這一章中神立約的名字耶和華(雅威)被提及了八次,強調了神的聖約。但以理並用誡命、典章、律法來指出百姓的背約和悖逆,神一直容忍悖逆的百姓,並差派眾先知呼籲他們回轉,但是他們不聽。因此亡國被擄是顯出神對百姓的刑罰,是祂公義本性的彰顯,是百姓當得的後果(13-14節)。

這位揭示並掌權的神,再一次成為但以理(和餘民)盼望的源頭。他與百姓同舟共濟(這段祈禱中的「我們」),為他們代求的目的是為了神名字的榮耀,他代求的基礎是神的聖約中將要復興子民的應許,他代求的動力是神以往大能的拯救、和祂所彰顯的公義憐憫。但以理真誠的禱告一開始,神的回應就來了(23節「初懇求的時候,就發出命令」),天使加百列迅速來到但以理面前傳達神的信息,帶給他安慰和啟示。神永遠信守祂的應許,神的應許引出本章後半段的一個重要主題:彌賽亞的拯救將要實現,神必要止住罪過、除淨罪惡、贖盡罪孽、引進永義(24節)。

聖經學者對七十個七各有見解和爭議。25-26節提到七十個七分成三個階段:七個七,六十二個七,和最後一個七。聖經中的七是完全的數字,從創世記到啟示錄都頻頻出現。一般公認24節所說的「膏至聖者」是指耶穌基督,下列兩個常見的解釋方式:

巴比倫
瑪代/波斯
希臘
羅馬
基督
今日
末日

七個七
六十二個七
最後一個七

波斯王亞達薛西七年下詔 ——>        主耶稣在約旦河受洗
給以斯拉前往耶路撒冷                          聖靈如鴿子降臨
重修聖殿 457BC (拉七7-8             27AD (太三13-17)共483
主後七十年耶路撒冷再被毀/教會時期

 末世敵基督

波斯王亞達薛西二十年      ——>        主耶稣騎驢進耶路撒冷
尼希米重修耶路撒冷城牆                      民眾高喊和散那 31AD(太二十一2-10
445BC (尼二1,六15                   483 x 360 = 173880
教會時期

末世敵基督

神對但以理七十個七的啟示,不僅要給被擄的餘民盼望,告訴他們信實守約的神已經命定了歷史的進程,要修復耶路撒冷,引入祂永恆的國度,並且預表基督和解釋新約的意義。我們在今日的人,看到這些「止住罪過、除淨罪惡、贖盡罪孽」的應許、和受膏者「被剪除、一無所有」的預言,都因著耶穌基督十字架上的死而成就了。

「止住」就是「完結」(make an end),「除淨」就是「封住」(seal up),「贖盡」就是「遮蓋」(atone),就是祭司灑血在至聖所內的施恩座上來遮蓋以色列的罪。希伯來書告訴我們,「為此祂作了新約的中保,既然受死贖了人在前約之時所犯的罪過,便叫蒙召之人得著應許永遠的產業。」(來九15)使徒保羅寫道,「我們藉這愛子的血得蒙救贖、過犯得以赦免,乃是照祂豐富的恩典。這恩典是神用諸般智慧聰明,充充足足賞給我們的,都是照著他自己所預定的美意,叫我們知道祂旨意的奧祕。」(弗一7-9)最後一個七是一個表徵性的數字,但以理在神救恩計劃的眾山嶺中,看到更遠的山峰。當我們進入新約時代,彌賽亞已經來到,望遠鏡被拉長了。神完美國度的到來還在未來,這是聖經中「已然」和「未然」的張力。「引進永義」的部分,要等到基督再來才能完全實現。到那時異象和啟示都不再需要了,因此「封住異象和預言」。

神給我們啟示,讓我們去尋求祂的旨意,去認識祂的屬性,去信靠祂的權柄。彼得前書一10-12說,「論到這救恩,那預先說你們要得恩典的眾先知,早已詳細的尋求考察,就是考察在他們心裡基督的靈。預先證明基督受苦難、後來得榮耀,是指什麼時候、並怎樣的時候。他們得了啟示,知道他們所傳講的一切事,不是為自己,乃是為你們。那靠著從天上差來的聖靈、傳福音給你們的人,現在將這些事報給你們,天使也願意詳細察看這些事。」所有的啟示不是為了使人懼怕將來的審判,而是為耶穌基督作見證。主耶穌自己曾說「給我作見證的就是這經」(約五39),啟示錄十九10說「預言中的靈意,乃是為耶穌作見證。」

但以理禱告的主詞「我們」是禱告代求的中心。雅各書五16說,「你們要彼此認罪、互相代求,使你們可以得醫治。義人祈禱所發的力量,是大有功效的。」自高和紛爭都是撒但的詭計(參:路十八9),我們必須謹慎不要自義而結黨,免得落入了魔鬼的網羅,保羅說「不可貪圖虛浮的榮耀,只要存心謙卑,各人看別人比自己強。」(腓二3但以理的禱告帶出神救贖歷史的啟示,祂是故事情節發展的作者,是人類歷史的主宰。有時我們的禱告未得即刻回應,我們就以為神沒有聽到。但以理九章讓我們看到,我們「初懇求的時候」神就已經知道,但祂的回覆和時間不一定和我們所期望的一樣,因為神的意念高過我們的意念。祂照著祂命定的美意行事,神邀請我們參與祂的救贖計劃。悔改是啟示的開端,神說「那些年(蝗蟲)所吃的,我要補還你們。」(珥二25)至聖所的幔子已經裂開,我們可以坦然無懼的來到施恩的寶座前得憐恤、蒙恩惠、得隨時得幫助。(參:來四16,十19)。

我們禱告的主詞和內容是什麼?在當今很容易仇視分化的世界裡,我們總不自覺地會偏向某一邊。我們常在政治局勢中期盼那個彌賽亞的出現,但耶穌基督已經坐在那個寶座上,我們的信心應當建立於基督的王權而非世界的政權。



第十至十二章:神掌權——已定的結局
但以理最後一個異象是發生在古列三年。聖經記載波斯王古列的心被耶和華激動,應驗了先知以賽亞的預言(賽四十四28、四十五13),在古列元年(538 BC)下詔讓以色列人可以回到耶路撒冷重建聖殿(代下三十六22,拉一1-2)。但是這件事情在耶路撒冷進展地並不順利,遭到當地的撒瑪利亞人阻撓,工程陷入停滯狀態(參:拉四)。但以理聽到了這個消息內心悲傷,節食二十一天尋求神的旨意。然後他在逾越節和無酵節期間(正月二十四日),在希底結河(底格里斯河)邊看見異象。

十到十二章這一段天啓文學在思想上是連續的。如果要分段的話,可以分為兩部分:十1到十二4是一大段,然後是十二5到本書結尾。兩個部分都有身穿細麻衣的人出現。第一部分的結構和九章相似:
時間情境            1-2             1
祈求內容            3-19           2-3
使者出現            20-21         4-9
神的安慰            22-23         10~十一1
神的啟示            24-27         十一2~十二3
神的命令                                  十二4

使者告訴但以理,他身處動盪不安的局勢,從他禱告尋求明白神旨意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蒙神的應允(12節),於是神差派使者來向他詳細解說將要發生的事。但以理看見的使者身著如祭司所穿的細麻衣(參:出二十八42,利六10),身上配戴各樣寶石顯示榮耀,聖經裡沒有人說他是誰。有學者認為是神本身(但祂不會奉差遣,11節)、或是基督(代表永遠的大祭司),或是一位天使。無論如何,這景象是為了強調神立約的恩典(人藉著祭司到神面前的關係)。在此之前,但以理只用過「約、結盟」這個字兩次(九427);但這一段經文中出現了五次,這種重複的使用表明神關切與祂立約之百姓的處境。他也三次用了「定期」(原文moed)表示神百姓雖然要經歷患難,但神仍然掌管時間,一切世事都已經被定局了,「到了定期,事就了結」。另外「末了」一字也多次出現,強調歷史的進程將要走向一個神所命定的終點

這一段再次提及曾出現在前面異象中的未來國度,但有更詳細的描述。

國度
時間
二章
七章
八章
十至十二章
巴比倫
605-539 BC
金頭
有鷹翅的獅子


瑪代/波斯
539-331 BC
銀的胸膛、膀臂
啣著三肋骨的熊
一邊高過另一邊的雙角綿羊
古列—塞魯士
三王—大利烏一世
四王—薛西斯(亞哈隨魯王)
希臘
331-164 BC
銅的腰和腹
四個翅膀的豹
快速山羊
四個角



長一小角
勇敢的王—亞歷山大
國向天的四方分開—將領
南方王(埃及)—多利買
北方王(敘利亞)—西流基
卑鄙的人—安提阿古四世
羅馬
現今
63 BC-476 AD
鐵的腿
鐵泥摻雜的腳
有鐵牙十角的獸


敵基督
末日

小角
小角
自大高過一切
攻擊列國
大艱難
神的國
永世
 石頭打碎所有
權柄賜給聖民

子民得拯救
復醒
智慧人被升高
永遠發光

這個場景中除了但以理之外還有三個人物:1. 穿細麻衣的人(十4,十二6)滿有威嚴(眾人嚇得失色),並帶來啟示和鼓勵的信息(十12「不要懼怕」)。2. 天使長米迦勒,是以色列人的大君和保護者(十13,十一1,十二1)。3. 一位形狀像人的,給但以理力量,叫他不要懼怕(十18-19)。這裡清楚地告訴我們,在人類歷史的抗爭背後,有著重大的靈界衝突。惡者的勢力企圖阻撓神的啟示和作為,爭戰的中心在於神和人立約的地方——「榮美之地」。聖經的啟示是以神子民的國度為焦點的,那也是救贖歷史的要鑰。故此,但以理所祈求明白神的旨意,在十章20-21節給了部分的答案:神差派天使保護子民,幫助他們打贏屬靈爭戰,並且神的計劃早已立定,寫在真確書上了。

這個屬靈的爭戰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末了。其間惡者和強權會不斷迭起,但以理的異象讓我們得以一瞥眼睛所看不到的奧祕。在人類歷史的舞台幕後,不只是政治角力、陰謀鬥爭、連合分裂、王國更替。神介入人類歷史中強大國度的興衰,我們的至高神掌管人類歷史的細節,天使也來參與這場屬靈的爭戰,(十13提到波斯的魔君,十20的希臘的魔君,並參:猶9,啟十二7),擔任保護神子民的角色。保羅在弗六12 也說,「因我們並不是與屬血氣的爭戰,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爭戰。」但以理十一章詳細預言了之後要出現的希臘帝國的政治現象:亞歷山大的征討,他死後國家的分裂,南北王的對立、聯姻、交戰,安提阿古四世用卑鄙手段的奪權、他的自大殘忍邪惡、並他終究的潰敗。然後預言的焦點跳落了時間的框架、拉長到末世的景象,有比安提阿古還要殘暴、自高、敵對神的人會出現。他將要迫害神的子民(榮美的聖山—教會)、與聖徒爭戰、制伏各族各民各方各國,所有不屬神的人都要拜他(參:啟十三5-8)。

雖然邪惡似乎要在世間任意而行,但是這些政權的興起和滅亡都在神的掌管中,祂不僅掌管著歷史的大動向,也掌管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細節,正如主耶穌說的,「就是你們的頭髮耶都被數過了」(太十30)。惡魔撒但的結局和時間都已經定了,「然而到了他的結局,無人能幫助他。」啟示錄說,「那迷惑他們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裡,就是獸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們必晝夜受痛苦,直到永永遠遠。」(啟二十10)然而神會拯救那些名字在生命冊上的百姓,脫離末期極度的逼迫,使他們從死裡復活,並將他們升到祂榮耀的國度中。無論世間的局勢如何發展,神忠心的僕人都必須毫無保留地屬於神。死亡不能終結子民和神的關係,不論是個人的還是集體的。但以理的異象宣稱子民會勝利,因為他們的神統管未來一切。這位統治歷史的神,掌管生、死、和死後的生命。主耶穌說「我將這些事告訴你們,是要叫你們在我裡面有平安。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約十六33)儘管忠心的人要經歷極大的逼迫和苦難,但這都只是暫時的,永恆的生命讓「使多人歸義」的智慧人永遠長存。

這正如但以理和他同伴的經歷,他們沒有避開試煉,卻要在「大艱難」中得到神的庇護。神的計劃不會失敗,「我深信那在你們心裡動了善工的,必成全這工,直到耶穌基督的日子」(腓一6)。神保守祂的子民,使他們「必得著所預備,到了末世要顯現的救恩」(彼前一5),智慧人僅管曾受苦難和逼迫,將會得到尊榮。這個充滿安慰和盼望的信息,將激勵所有的信徒堅固信心。主耶穌也說,「世界的末了義人在他們父的國裡,要發出光來,像太陽一樣」(太十三3943)。故此,但以理的預言和異象要封閉起來。不是要保密,而是為了那些尋求神話語的人好好保存起來,不被人篡改或變更。

在這個異象總結(十二3-4)之後,場景又回到但以理得異象的河邊。但以理還想更深入明白剛剛得到的啟示,站在河邊兩人中的一位,提出但以理心中的疑問,「這奇異的事,到幾時才應驗呢?」這也是每一個面臨試煉的信徒心裡的問題,我們在第七章也提過。穿細麻衣的舉手(表示嚴肅性)起誓,說了一個令人難解的時期。許多學者爭論過這個時間標誌,我們其實不需特意鑽研,因為啟示文學的特色就是表徵性。我們只要確信神知道祂的時間表,並已經為這個時間設了上限。我們只管憑信心守望等候

但以理還想追問結局,但是天使並不說明,並強調這異象的揭示必須等到它在歷史上應驗,而這個過程是為了要熬煉選民,使他們「清淨潔白」(十一35)。那時會顯出兩群人:1. 智慧人(屬神的人),他們自持堅守信仰,在亂世中不隨波逐流,「使自己清淨潔白,且被熬煉」,這些人明白神的旨意,並將在末期復活,享受永遠的福分。2. 惡人(屬世的人),他們始終不明白神的心意,他們甚至看來熱心,「往來奔跑尋找耶和華的話,卻尋不著。」(摩八12,但十二4)啟示錄中也反覆提及這兩群人:一是歷世歷代的聖民、和在大患難中堅守信仰、甚至被殺害的聖徒,在神眼中稱為義的人。另一群是「住在地上的人」,就是跟隨世俗、貪愛世界、放縱私慾的人。這些安家居住在這地上的人,對比於信徒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啟示錄最後說「日期近了,不義的叫他仍舊不義,污穢的叫他仍舊污穢,為義的,叫他仍舊為義,聖潔的,叫他仍舊聖潔。」(啟二十二11)智慧人和惡人將經過這些歷史進程而清楚區分。所以天使勉勵但以理堅信到底,然後可以安息,等到復活的日子,便看到榮耀的福分。(參:啟十四13

但以理書總結神的公義是百姓的盼望,「耶和華神是公平的神,凡等候祂的,都是有福的」(賽三十18)。神的公平和公義使祂必然施行審判(秩序)和憐憫(救贖)。神掌權人類歷史,並定意要介入引導它走向一個終點,就是神國度在地上完全的實現。在這個過程中有帝國的興衰、強權的迭起、迫害和患難,如產婦的陣痛一樣(參:啟十二2)。神的百姓要經過火煉一般的試煉,為了是使我們的信心比能壞的金子更顯寶貴(彼前一6-7)。忍耐和等候來自信靠,來自認識神的信實,來自對焦神的應許。這種生活方式的源頭,是來自神已經成就了的救恩,神的介入已經顯明。我們對未來榮耀的認識,必改變我們對現今困苦的感受和看法。保羅說「所以我們不喪膽。外體雖然毀壞,內心卻一天新似一天。我們這至暫至輕的苦楚,要我們成就極重無比永遠的榮耀。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林後四16-18

但以理書從頭到尾一直講述一個主題,就是神掌權:神對未來有計劃,祂早已命定了末了,祂掌權歷史的動向和進程。但以理並沒有在亂世中離群索居明哲保身,他忠心地在他所處的環境中服事神,有持守、有勇氣、有謙和、有敬虔、有交托,有盼望。名字寫在生命冊上的歷代聖徒都是如此,他們認識敬畏神,謹守神的話語,堅守他們的信仰,不隨世俗走向。信徒在每一個世代彰顯他們所信之神的榮耀,使得暴君和強權都不得不承認,「你們的神,誠然是萬神之神,萬王之王沒有別神能這樣施行拯救祂是永遠的神,祂的權柄是永有的祂都憑自己的旨意行事,無人能攔住祂手祂的國永不敗壞,祂的權柄永存無極。」但以理已經把這個承傳的棒交給我們,這是我們發光使人歸義的世代,使徒保羅勉勵我們,「凡所行的,都不要發怨言、起爭論,使你們無可指摘、誠實無偽,在這彎曲悖謬的世代,作神無瑕疵的兒女。你們顯在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耀,將生命的道表明出來。」(腓二14-15

我們常像但以理一樣,想要追問和明白那個結局。神給了我們祂話語的啟示和異象,祂也差派了祂的愛子道成肉身。就像在旅程中我們想要一張明細的地圖,神卻給了我們一個嚮導。因為我們即使有了地圖,也可能自以為是、誤解指標。然而跟隨嚮導卻是一種個人關係,必須憑著對他的信任,跟著他的帶領亦步亦趨。主耶穌說「我是世界的光,跟從我的,就不在黑暗裡走,必要得著生命的光」(約八12)啟示錄描繪那些額上有神和基督的名、唱著新歌被贖的人說,「羔羊無論往那裡去,他們都跟隨祂。他們是從人間被買來的,作初熟的果子,歸於神和羔羊。」(啟十四4